中古汉语

更新时间:2024-05-12 17:47

中古汉语(Middle Chinese),是三国两晋南北朝、隋朝、唐朝、宋朝时期的汉语,它继承自上古汉语,后来发展为近代汉语。对于中古汉语和近代汉语(有材料称为近古汉语)的分界,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大多集中在唐宋时期的归属上。

资料来源

中古汉语的研究是汉语音韵学的一个分支。由于中古时代没有录音设备,人们只能透过客观的记录而重构中古时代的汉语。现时中古汉语利用下述三种基本资料之上重新构建:

1.隋朝和唐朝,宋朝的韵书(《切韵》、《经典释文》、《广韵》)等;

2.根据韵书编成的韵图(如《韵镜》、《七音略》等);

3.魏晋南北朝和隋唐诗人的用韵情况;

4.各个汉语方言(如官话、六南,晋语)残留的中古汉语痕迹;

5.日语、韩语越南语的汉字读音;

6.梵汉、藏汉对音,用汉字音译梵语藏语词的材料。

演变历史

中国有四五千年文明史,汉字汉语的发端也应差不多。春秋战国时期,产生了一种类似国语的雅言——孔夫子教学的语言。雅言其实就是文言,依文读字,是一种完全来自文字的语言,和日常使用的方言是两码事。周代文字学的是殷商文字。周人在洛阳建立成周,把殷贵族知识分子集中在成周,周人就向他们学习文字,学文字的时候就按照他们的发音学。而殷人又是向夏人学习的。所以,古代的雅言就是夏言。而夏建都在洛阳,然后殷代建都也在洛阳周边。所以历代雅言标准音的基础就是在洛阳一带,这一点一直到唐、宋、元、明都是如此。因此,可以说古代的普通话是以洛阳话为标准音的。从上古、中古一直沿袭至近代官话,历时四千多年。

周以后历代也都以中原为标准,教育与办公都要求学标准音。故历代都以洛阳太学教书音为标准音,作为读书音相传授。秦始皇统一中国,提出要“书同文、车同轨”,却没有提出要“语同音”。到了西汉,虽然都城仍在咸阳,但跟随刘邦过来的来自中原地区的外来人口成了首都居民的主体,从而给关中语音带来极大的冲击和改变。东汉定都洛阳后,河洛语稳定了国语的地位。

西晋的覆亡,永嘉丧乱,天马渡江,造成了我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民族迁徙,从而造成了汉族文化中心的南移。东晋定都建康(南京),从而使河洛口音和吴侬软语被结合进新的国语里。《切韵》一书的问世,为汉语发音的标准化奠定了切实的基础,而《切韵》的基本发音标准乃是建康话,这足以证明汉文化的正宗已经转移到了南方。《切韵》是一项开拓性的工程,唐人编制的《唐韵》和宋人编制的《广韵》都只是对《切韵》的增补,并无根本变化。盛唐的首都在长安,但长安话未能取代《唐韵》读音的权威地位,后者被称为“官话”。

中古著名的《切韵》代表南北朝至隋这一段的标准音,当时颜之推等人在长安论韵,就是审定洛下和金陵所传读书音的音韵纲领,并不用长安音。唐后期李涪曾根据已变化的唐音,批评《切韵》是“吴音”,但他说“中华音切,莫过东都”,说洛阳“居天地之中,禀气特正”,仍推崇洛阳为正音。唐代也有人用长安音编韵书,但是不能流传,因为它不标准。隋初制定切韵的八个学者都是从邺下到长安作官的,但论韵时标准点只提洛下、金陵,因金陵书音本传自洛下移民,他们不提长安,还批评关中音“去声为入”,像“四”读“悉”、“泪”读“律”、“狯”读“刮”等读不标准。

北宋的国语和唐代相差无几,只是首都开封的流行口音与韵语的差别更大。宋朝建立初期,以今天的河南开封为东京,以今天的河南洛阳为西京,北宋人往往以洛阳方言作为当时的标准语音。但是,宋室南迁后,首都落在了吴语区的临安(杭州),从而在江浙这个南方的精华之区,造就了吴语的独特地位。不过,南宋陆游《老学庵笔记》也强调“中原惟洛阳得天地之中。语音最正”。

蒙元帝国的建立,使北方的汉语变得十分混乱。元政府以大都(北京)话为基础,编制了《中原音韵》,借以取代原来的《广韵》,作为汉语的标准音大都话中掺杂了许多蒙古语的特点,特别是发音,实际上是一种“蒙古式汉语”,特别是将入声分派到其他三声。在继承传统汉语音韵结构上,北方话声母结构迥异于古汉语,无入声、无浊音,导致北方话总体以高音为主,音感清轻高扬。吴、闽、粤等方言成了古汉语的孑遗,国学大师南怀谨先生认为广东话是唐代国语,闽南话是宋代国语。

切韵

《切韵》是隋朝陆法言编辑的韵书,是中古汉语语音研究的最重要的依据。

《广韵》是宋初的著作,把唐朝的几个韵书结合在一起,其主要依据是《切韵》,但《广韵》收的字条远远比《切韵》多,剩下是从其他韵书抄过来的。学界一直以为《切韵》已经失传了,直到1947年发表了敦煌出土的《刊谬补缺切韵》(唐朝王仁煦著)。

《切韵》用反切的方法来记录中古音。反切上字注声母(反切上字的声母和被切字相同),反切下字注韵母(反切下字的韵母和被切字相同)。字条按照韵类排列,一共分193个韵类,反而没有直接说明《切韵》分多少声类

宋朝的等韵图(《韵镜》和《七音略》)用表格的方式分析《切韵》的语音系统。但是,直接用韵图的分析来理解《切韵》的体系相当困难。第一,韵图上没有说明分析《切韵》所用的方法,只介绍其结果。第二,韵图忽略了《切韵》的语音系统的一些重要的音类

语音

由于中古没有录音设备,而且汉字不是字母文字,不能严格记录语音,中古汉语的语音只能通过分析研究以上材料来确定。从高本汉首先把西方语言学的研究方法应用到中古汉语开始,中外很多语言学家都提出了对中古汉语语音的构拟。由于材料本身的局限和对材料的理解不同,各家的拟音多少有些出入,但在很多重要特征上学界的观点是基本一致的。

很多现代汉语的特点,在中古汉语就已经奠定了,例如一个词素就是一个音节,没有上古汉语中可能存在的辅音丛,有辨义作用的声调,等等。因此一个音节可以分析成声母、韵母和声调。声母是开头辅音,韵母必须包含一个韵腹(主元音),韵腹前面也可以有一个韵头(介音),韵腹后面可以有一个韵尾(元音或辅音)。

声母

相传唐末沙门守温创制三十字母,来代表中古汉语的声母,后来衍生为三十六字母。通过联系反切上字得到《切韵》系统的声母,和三十字母基本上是吻合的。清末,陈澧写了《切韵考》,介绍分析《切韵》的体系的一种新方法。当时《刊谬补缺切韵》尚未见世,因此他只好用《广韵》进行研究。他运用系联法来分析反切上字,发现韵图上的三十六字母实际上忽略了《切韵》的一些声类的对立——正齿音“照、穿、床、审”各分为两类。再根据梵汉对音和方言材料,就可以拟测《切韵》时代声母的发音。

韵母

研究中古汉语韵母最基本的材料是《切韵》,其次是韵图,由于对《切韵》是否反映实际语音、是否反映一时一地的语音,韵图的等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主元音的差别、多大程度上反映了介音的差别等基本问题的理解存在分歧,学者对中古汉语的拟音不完全一致,有时在韵母的归类上也有细微差别。普遍认为韵图中的合口字存在类似u的介音。又由于《切韵》中三等字的反切上字自成一套,和其他等不同,因此普遍认为三等字有一个类似i的介音。有些学者(如高本汉、王力)认为四等字也有介音,有些学者(如潘悟云、郑张尚方)认为二等字也有介音。

中古汉语的韵尾也没有上古汉语中可能存在的辅音丛和浊塞音,但仍然比现代普通话丰富,有-m、-n、-ng、-p、-t、-k、-i、-u8个。其中-t在一些方言中是-r,-k在一些方言中弱化为-γ

过去认为中古汉语有10个以上的元音,一些研究则认为中古汉语有6个或7个元音。分歧在于来自上古汉语相同韵部的不同等的元音是否相同。但即便认为这类元音不同的学者也承认,这类元音是非常接近的,并且常常在诗歌内通押。以下以中古汉语6个元音的系统来说明问题:

元音/a/出现在一等韵二等韵、和三等韵当中。出现在一等韵时,/a/同一等重韵的元音/ə/(或写作/ɐ/)对立,出现在二等韵时同二等重韵的元音/e/对立,出现在三等韵时则等同于元音ə,与三等重韵的元音/e/对立。

元音/o/主要出现在模韵、虞韵、冬韵、钟韵、以及江韵当中。江韵是唯一一个以/o/为主要元音的二等韵,其他二等韵都由主元音/a/和/e/构成一对二等重韵。虞韵时常被认为有一个非常接近/u/的/o/,因为虞韵在梵汉对音、日本、朝鲜、越南的汉字音里经常念/u/而不是/o/。

元音/u/出现在流摄、东韵当中。

元音/ə/,参见元音/a/。元音/ə/同元音/a/构成一对一等重韵,也同元音/e/构成一对三等重韵。例外的地方是鱼韵,此外由庄组三等真韵发展而来的二等臻韵的主要元音也是/ə/。

元音/ɨ/,用于之韵、殷韵及蒸韵。当这个音素不成音节的时候,表示重钮三等。

元音/e/,出现在二等韵、三等韵和四等韵当中,这个一个有重纽的元音。参见元音/a/。

元音/i/,只出现在三等韵当中,有重纽。

声调

《切韵》把汉字分成四大部分来编排,每一部分是同一个声调,分别称作平声、上声、去声和入声。其中入声就是韵尾收-p、-t、-k的字,但是其他声调由于缺乏资料,很难重构出准确的调值。

语音发展变化

对中古汉语语音的研究,主要是围绕切韵音展开的,但是即使在《切韵》产生的年代,各地的口音也是不统一的。《颜氏家训》说:“南人以钱为涎,以石为射,以贱为羡,以是为舐;北人以庶为戍,以如为儒,以紫为姊,以洽为狎。”证明南北朝时期的南方和北方口音是不一样的。《切韵》所代表的语音系统,到中古后期又发生了若干变化。在声母方面,从帮、滂、并、明中产生了非(pᶠ)、敷(pᶠʰ)、奉(bᵛ)、微(ɱ),已如前述。另外日本汉音用清音p来读《切韵》的b,而用浊音b来读《切韵》的m,也隐约反映出后期中古汉语的特征。

在声调方面,原来全浊音(浊塞音、浊塞擦音和浊擦音)开头的上声字变成了去声。韩愈《讳辨》说:“汉之时有杜度,此其子宜如何讳?将讳其嫌遂讳其姓乎?将不讳其嫌者乎?”简言之,韩愈认为“杜”(《切韵》上声)和“度”(《切韵》去声)是同音的,因为他把“杜”也读成去声了。其次是四声根据声母是清辅音还是浊辅音,各分成了两部分。日本安然《悉昙藏》说:“承和之末,正法师来,初习洛阳,中听太原,终学长安。声势大奇,四声之中,各有轻重。”

宋代官话向现代普通话演变的特点

1.入声消失。入声就是一种音节末尾的辅音,又称入声韵尾。主要有-p、-t、-k这三种入声韵尾。此一特点在如今官话区几乎完全消失,只在南方方言区有所保留。

2.g、k、h声母的颚化。很多汉字原本为g、k、h声母,但在普通话中都变为j、q、x。

3.双唇鼻韵消失。普通话有前后鼻音之分(-n、-ng),但在古代还有第三种鼻音韵,即双唇鼻音(-m)。注意,此m不是做声母,而是韵母。例:金(gim→jin)。

4.m声母变为w声母。很多字古代是m声母,如今变为w。

语法

中古汉语的语法材料有非常丰富的文学作品,但其中多数是按照上古汉语的经典著作的语法来写的,能直接反映当时的口语。另一方面,流传或出土的大众题材的作品,例如民歌、小说、变文、曲子词等为研究口语语法提供了材料。中古汉语语法上承上古汉语而有所变革,开了近代汉语语法的先河,如新的被动式、完善的使成式等等。

词汇

中古汉语的词汇大部分继承或派生自上古汉语,同时吸收了周边民族语言的少量词汇。

书写

中古汉语以楷书汉字书写,也使用楷书的手写变体行书和草书。书写时竖排从上到下,换行时到左首另起一排,有时也横排从右到左书写。

文学作品

中古时期的口语和书面语已经有一定的差距,书面语采用上古汉语经典作品的语法和词汇,用来创作了大量的文集、小说和史学作品。但是也有一些韵文诗词采用平实的语言创作,例如白居易的诗作就以语言平实著称。同时也存在一些贴近生活的散文如志怪小说、变文、佛典等。

白居易白氏长庆集

曲子词

敦煌曲子词集

小说

干宝搜神记

变文及佛典

敦煌变文集

祖堂集

各地方言

方言中有很多古汉语的语音留存。特别是吴、粤、闽三地方言,保存的古音更多,是古代语音的活化石。通过方言朗读古诗词,可以了解古代的语音面貌,更能体现出古语的语音美。

上海崇明话是保存最完好的古汉语方言之一。与普通话相比,崇明话较多保留着中古音(指唐、宋时期的语音)。崇明方言中有声母35个,韵母55个,数量比普通话多近一倍。崇明方言的声调至今依然保存古音平、上、去、入各分阴阳的8个声调,这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很少见的。崇明方言保留了较多的古浊塞擦音。崇明话在声调方面保留着大量的入声字。崇明话保留了古代汉语入声的独立性,有一套完整的入声韵母,都是以喉塞音收尾,读音较短促。

江苏常州话在语音方面,仍完整地保留了古全浊声母体系,系,如“店、志、绢、富”分别读清音声母;“电、治、倦、妇”等字分别读浊音声母,所以在常州话中,店与电、志与治、绢与倦、富与妇的读音分明,不会产生混淆。常州方言和其他吴方言一样,保留古入声。国家级非遗项目常州吟诵,就是用常州方言根据诗词的韵律来吟诵的。在常州方言中仍保留了很多古汉语词语,有些古汉语词语在现时的常州人口语中使用频率还很高,如:米糁(饭粒)、坌田(翻土)、(藏)、(靠)、(折)、(凉)、(滴)、滗(泌)、沥(水自行滴干)、炀(旺)、枵(翻、掀)、(溢出)、(洗)、搛(夹)等。

浙江杭州方言是四声七调,保留了很多古汉语发音。绍兴方言更好,四声八调。举个例子,杜牧的诗歌《山行》里有一句“远上寒山石径斜”,这里的“斜”读作xia,和杭州话读音一致。再比如“借东西”的“借”,在古汉语中读作jia,和杭州话读音一致。浙江温州话完整保留宋代音韵“四声八调”、浊音和入声的特点,以及保留了古汉语“抑扬顿挫”的美妙韵律,因此,用温州话吟诵唐诗宋词,格外富有韵味。

广东话是是保留古汉语成分较多的一种语言。清代学者陈澧认为广州方言的音调合于隋唐韵书《切韵》,国学大师南怀瑾先生认为粤语是唐宋时期的“国语”。声调是汉语中极重要的元素,粤语的声调多而复杂。古代诗词的平仄格律是依据不同的声调而定,声调越多,就越能领会和欣赏古诗词中抑扬顿挫的音乐美感。古汉语有平、上、去、入四声,其中古代的入声字,全套都保留在粤语中。文雅古字词多。在汉语上古时期单音节词在数量上几乎占绝对优势,在粤语中,单音节词仍占有相当分量。古汉语中,词序主谓倒装定语后置状语后置宾语前置都是常见现象。定语后置是将定语放在中心词之后,粤语常见这种现象,如“人客”(客人)等。

闽南语是海峡两岸的共同语言,又是海峡两岸人民心灵相通的桥梁。它被称为古汉语的“活化石”。诚如著名语言学家黄典诚教授所说的“晋唐古语在泉州”。闽南语,保存着许多的古音、古词和古语法,比如完整地保留了中古音系的声调特征,平、上、去、入齐全,入声最典型的例子是“特别急促”这4个字。 现在日常生活中,闽南人经常使用带“阿”的称呼语,例如“阿瓜”、“阿龙”、“阿兄”、 “阿奴”、“阿母”、“阿大”,这些曾经盛行于汉魏六朝的称呼语,今天在闽南仍不绝于耳。还有用作近指代词的“者”、“阿堵”,用作远指代词的“许” 等,闽南语至今沿用。此外,介词“著”、概数词“所”、量词“过”、用于句末表示疑问的否定副词“未”这四个独具特色的魏晋口语词至今仍为闽南语的常用口语词。

章太炎对客家语言系统作过一番研究工作,他选取了63条客家话词语,用《说文》、《尔雅》、《方言》、《礼记》、《毛诗》、《战国策》、《老子》等古代典籍加以印证,说明客家方言的词汇与古汉语同源。客家话保留的中州音韵,历时千年,至今基本不变。客家话中保存了许多古代汉语的词汇、语音和语法,如无齿唇音、无翘舌音,单音节词比较多,保留着很多入声字的读音等,因而被语言学家称为古代汉语和中原音韵的“活化石”。用今天客家语诵读诗经中的《国风》及一些唐宋诗词,不但顺口,而且押韵,非常和谐。究其原因,正是因为客家话保存了中原音韵之故。从《诗经》、《礼记》、《左传》等先秦典籍中找出了音、义相同或相近例子,分类列为131个条目,有力地证明了先秦、两汉古音韵在客家语中的确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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