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太太的客厅

更新时间:2024-01-03 16:33

《我们太太的客厅》,作者冰心,最初发表于天津《大公报·文艺副刊》1933年9月27日第2期至第10期,后收入小说集《冬儿姑娘》(北新书局1935年5月初版)。

内容简介

小说写的是北平一座独立小院中的客厅,这个客厅被仆人炫耀为“我们太太的客厅”,是我们太太举行沙龙聚会的场所。作品在对“我们太太的客厅”做了长镜般的描写之后,先是太太上场,太太的佣人和女儿也先后进入场景,之后便是艺术家、自然科学家、政治家、哲学教授、诗人、外国的交际花、医生一一登场并表演,我们太太则是导演与领衔主演。待华灯初上,各路人马纷纷离去,壁炉燃起来了,独诗人留下,暧昧状态中,银行家、我们的先生回来了,我们太太在诗人离去一那瞬间,还是“忽然地站起,要叫住诗人”,但诗人已走出了小院门口,走进了逼人的暮色之中,去赴另一场约会了。

人物介绍

我们太太

“我们太太”是“沙龙”绝对的主角,冰心用了很多的文笔来描写她。她的身影,她的脚步,她的衣着,她的头发,她的配饰,她的神情,甚至于她的淡淡的黑眼圈、不似照片上丰满的脸庞和不那般软款的腰肢都被很细腻的描绘出来。冰心笔下的 “我们太太”对自己外貌的满意程度达到了自恋的地步,以至于客厅墙上疏疏落落挂着的几个镜框子里大多数都是她的画像和照片。 “我们太太”自己也有着非常强烈的主角意识,她习惯了做舞台中心的人物,就连她最爱的独女彬彬也只能站在配角的地位,更别提都没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照相的 “我们先生”了。 “我们太太”是 “沙龙”的主办者,也是话题的引导者,因此,在介绍 “沙龙”成员时,冰心也从未疏忽过她,俨然她是一切的中心。

丫鬟菊花(Daisy)

Daisy是我们太太赠嫁的丫鬟。我们的太太虽然很喜欢谈女权,痛骂人口的买卖,而对于“菊花”的赠嫁,并不曾表示拒绝。菊花是Daisy的原名,太太嫌它俗气,便改口叫Daisy,而Daisy自改了今名之后,也渐渐的会说几句英语,有新到北平的欧美艺术家,来拜访或用电话来约会我们的太太的时候,Daisy也会极其温恭的清脆的问:“Mrs.is in bed,can I take anymessage?“(书中注:“太太还没起,我能不能给你带个话?”)

彬彬

太太的女儿彬彬,出生在意大利,太太与先生旅游的途中:彬彬未生的时候,我们的太太怀着一百分恐惧的心,怕她长的像父亲。等到她生了下来,竟是个具体而微的母亲!我们的太太真是喜到不可形容,因着抚养的种种烦难,便赶紧带她回到中国来。无怪她母亲逢人便夸说她带来了意大利山水的神秀,彬彬有着长长的眉,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小小的嘴。虽然也有着几分父亲的木讷,而五岁的年纪,彬彬已很会宛转作态,可惜的是我们的太太是个独女,一生惯做舞台中心的人物,她虽然极爱彬彬,而彬彬始终只站在配角的地位。

陶先生

陶先生是个科学家。和大多数科学家一般,在众人中间不大会说话,尤其是在女人面前,总是很局促,很缄默。他和我们的太太是世交,我们的太太在“二八芳龄”的时候,陶先生刚有十二三岁,因着新年堂前的一揖,陶先生脑中,就永远洗不去这个流动的影子。我们的太太自然不畏避男人,而陶先生却不会利用多如树叶的机会。见了面只讷讷的涨红着脸,趁着我们的太太在人丛中谈笑,他便躲坐在屋角,静默的领略我们太太举止言笑的一切。我们的太太是始而嘲笑,终而鄙夷,对他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近来她渐渐感到青春之消逝,而陶先生之忠诚如昨,在众人未到之先,我们的太太对于陶先生也另加青眼了

袁小姐

画家兼诗人:有人推测着说我们的太太喜欢袁女士有几种原因:第一种是因为我们的太太说一个女人没有女朋友,究竟不是健全的心理现象。而且在游园赴宴之间,只在男人丛里谈笑风生,远远看见别的女人们在交头耳语,年轻时虽以之自傲,而近年来却觉得不很舒服。第二是因为物以相衬而益彰,我们的太太和袁小姐是互相衬托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袁小姐的臃肿,显得我们的太太越苗条;我们太太的莹白,显得袁小姐越薰黑。这在“沙龙”客人的眼中,自然很丰富的含着艺术的意味。第三因为友谊本是相互的感情,袁小姐对于我们的太太是一见倾心,说我们的太太浑身都是曲线,是她眼中的第一美人。我们的太太说袁小姐有林下风,无脂粉气,于是两人愈说愈投机,而友谊也永恒的继续着。

文学教授

教授约有四十上下年纪,两道短须,春风满面,连连的说:“好久不见了,太太,你好!”文学教授站着笑说:“您举荐的人哪会有错!他虽然年轻,谈锋却健,很会说笑话,学生们在他班上永远不困。不过他身体似乎不大好,我仿佛常在布告板上,看见他的告假条子。”袁小姐忽然笑说:“你们说的是小施呀?他哪里有病!我差不多每天下午看见他在公园里,同一个红衣蓬发的女子,来回的走着。”

哲学教授

哲学家背着手,俯身细看书架上的书,抽出叔本华《妇女论》的译本来,正在翻着,诗人悄悄过去,把他肩膀猛然一拍,他才笑着合上卷,回过身来。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深目高额,两肩下垂,脸色微黄,不认得他的人,总以为是个烟鬼。

诗人

这一群人都挤了进来,越众上前的是一个“白裕临风,天然瘦削”的诗人。他的头发光溜溜的两边平分着,白净的脸,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态度潇洒,顾盼含情,是天生的一个“女人的男子”。诗人微俯着身,捧着我们太太的指尖,轻轻的亲了一下,说:“太太,无论哪时看见你,都如同看一片光明的云彩……”大家都纷纷的找个座儿坐下,屋里立刻静了下来。我们的太太仍半卧在大沙发上。诗人拉过一个垫子,便倚坐在沙发旁边地下,头发正擦着我们太太的鞋尖。从我们太太的手里,接过那一卷诗稿来,伸开了,抬头向着我们的太太笑了一笑,又向大家点头,笑着说:“我便献丑了,这一首长诗题目是《给——》。”

太太的丈夫

我们的先生在太太客厅门口出现了。大异于我们的想象,他不是一个圆头大腹的商人,却是一个温蔼清灌的绅士,大衣敞开着,拿着帽子在手里,看见诗人,便点头说:“你在这里。美呢?她好了罢?我今早走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说着放下帽子,脱下大衣挂在墙上,走了进来坐下。

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文中的“我们太太”是一个受男人环绕,爱出风头,工于心计的女人。可以说,对她身边的男人,“我们太太”几乎轻易地“玩弄”于股掌之间。作品中,无论是“我们的太太”,还是诗人、哲学家、画家、科学家、外国的风流寡妇,都有一种明显的虚伪、虚荣与虚幻的鲜明色彩,这“三虚”人物的出现,对社会、对爱情、对己、对人都是一股颓废情调和萎缩的浊流。

冰心用看似温婉和调侃的笔调娓娓道来,实则却是在进行讽刺和抨击。金岳霖后来曾说过:这篇小说“也有别的意思,这个别的意思好像是30年代的中国少奶奶们似乎有一种‘不知亡国恨’的毛病”。

艺术特色

从艺术上说,冰心的这篇小说可说是上乘之作,情景与人物的描写,白描可入画,语言可传神。小说脱去冰心贯有的自我抒写风格,通篇充满了调侃与暗喻。在一个几千字的短篇中,描写了十余个人物,着墨不多,却是栩栩如生,个个鲜活。

《我们太太的客厅》有讽刺,但更多的是针对于 “我们太太”一人。文章清晰地描述了沙龙的格局和布置,从布置的格调、挂在墙上的画像和照片以及矮书架子上的小本外国诗文集可以看出 “我们太太”的讲究、自恋和自以为是。文章接下来有众多人物出场,冰心在描写这些人物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忘讽刺 “我们太太”。Daisy的出场讽刺了 “我们太太”是个光喊口号却不落实行动的伪进步知识分子;女儿彬彬的出场讽刺了 “我们太太”习惯做主角的性格特征,连最爱的女儿也只能给她做配角;科学家陶先生的出场讽刺了 “我们太太”喜欢享受他人仰视和爱慕的虚荣心理;袁小姐和露西的出场讽刺了 “我们太太”容不下其他优秀女人的小气作风;还有诗人、文学教授、哲学家等等人物的出场,都在不同角度讽刺了 “我们太太”性格上的缺陷。

《我们太太的客厅》没有花很多的笔墨在心理描写上,而是着重描写了沙龙的环境和人物的外貌。冰心非常善于描写服饰、发型和神情。她写 “我们太太”,是 “浅绿色素绉绸的长夹衣,沿着三道一分半宽的墨绿色缎边,翡翠扣子,下面是肉色袜子,黄麂皮高跟鞋。头发从额中软软的分开,半掩着耳轮,轻轻的拢到颈后,挽着一个椎结。” “脸上是午睡乍醒的完满欣悦的神情,眼波欲滴”;写Daisy,是 “黑皮高跟鞋,黑丝袜子,身上是黑绸子衣裙,硬白的领和袖,前襟系着雪白的围裙,剪的崭齐的又黑又厚的头发,低眉垂目的”;写露西,是 “发光的金黄的卷发,短短的堆在耳边,颈际,深棕色的小呢帽子,一瓣西瓜皮似的歪歪地扣在发上。身上脚上是一色的浅棕色的衣裳鞋袜。左臂弯里挂着一件深棕色的春大衣,右手带着浅棕色的皮手套,拿着一只深棕色的大皮夹子。一身的春意,一脸的笑容,深蓝色眼里发出媚艳的光,左颊上有一个很深的笑涡”。她的描写很符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有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作品争议

出没林徽因“太太客厅”、又常现身60号小楼客厅的萧乾说,小说写的是林徽因;林徽因自己对号入座,亲口告诉李健吾,说冰心写了一篇小说《太太的客厅》,朋友以她为中心谈论时代应有的种种现象和问题。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她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时叫人送给冰心吃用。“她们是朋友,同时又是仇敌。”(李健吾《林徽因》)林徽因的留美同学、同时也与冰心交往甚密的陈意晚年还告诉人“冰心的《太太的客厅》这篇小说是讽刺林徽因和徐志摩的”,甚至一般的青年读者也有这个印象:“我上初中后,有一次大姐拿一本北新书局出版的冰心短篇小说集《冬儿姑娘》给我看,说书里那篇《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女主人公和诗人是以林徽因和徐志摩为原型写的。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不幸遇难后,家里更是经常谈起他,也提到他和陆小曼之间的风流韵事。”(文洁若《才貌是可以双全的?林徽因侧影》)冰心则认为自己写的是小说,从未表态、说话,但到了晚年,一次在与舒乙的谈话中,说到这件事:“《太太的客厅》那篇,萧乾认为写的是林徽因,其实是陆小曼,客厅里挂的全是她的照片。”(王炳根《朋友,仇敌:冰心与林徽因》)

主要区别

作品与真实生活的区别

《我们太太的客厅》确实是一篇小说,小说便是虚构,起码不是写真写实。比如最重要的客厅场景,小说用了1072个字来描写。从全景式的环境描写中可以看出,这是一座西式建筑,一个中西合璧的客厅,软纱帘子下有张小小的书桌,桌上有墨碗、毛笔与宣纸,挂着的笼子里有金丝鸟;北墙的中间是壁炉,南边是法国式的长窗,有大沙发,地上是“皇宫花园”式的地毯,书架上是精装的尚未翻译的E.E.Cummings的诗,和Aldous Huxley的小说。女主人公是社交名媛,满墙挂的是颇为自恋的“我们太太”的玉照。

根据林徽因年表,他们定居北平东城北总布胡同3号,是在1931年10月。在这座四合院中,才有了“太太客厅”。

林徽因的女儿梁再冰回忆道:北总布胡同三号靠近东城墙根,是一个两进四合院,大大小小一共有四十来间屋子。这所房子有两个虽然不大却很可爱的院子,我记得,妈妈常拉着我的手在北面的院子中踱步,院里有两棵高大的马缨花树和开白色或紫色小花的几棵丁香树。妈妈和爹爹住在这房子里院(北面)的一排北房,房前有廊子和石阶,客厅在正中央,东头是他们的卧室,卧室同客厅(玄关部分)之间有隔扇。西头是他们的图画室,周围有许多书架。妈妈喜欢在客厅西北角的窗前书桌上静静地写作。那时她总是用毛笔和毛边纸。她的字体有点像外公的字体——王羲之体的秀丽小楷。

林徽因的儿子梁从诫回忆,母亲不爱做家务事,但是一位热心的主妇,一个温柔的妈妈,也没有讲到“太太客厅”的事,真实的场景与冰心描写的太太客厅大相其异。

而与梁思成、林徽因同居于北总布胡同的金岳霖在写到这段生活时,也没有提到“太太客厅”,而是说聚会是在他的院子里进行的:梁思成、林徽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从1932年到1937年夏,我们住在北总布胡同,他们住前院,大院;我住后院,小院。前后院都单门独户。三十年代,一些朋友每个星期六有集会,这些集会都是在我的小院里进行的。因为我是单身汉,我那时吃洋菜。除了请了一个拉东洋车的外,还请了一个西式厨师。“星期六碰头会”吃的咖啡冰激凌,和喝的咖啡都是我的厨师按我要求的浓度做出来的。(金岳霖《梁思成、林徽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小说中的人物设置与现实中聚会的人物有别,当然哲学教授、科学家、艺术家等,要对号入座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与小说描写却是无关,包括对太太的描写,而且诗人,林徽因搬进北总布胡同后的一月余,徐志摩便飞机失事,也就是说,他可能没有出席过太太客厅的聚会。太太客厅的沙龙式的聚会,如果有的话,也应该是在1931年之后吧。

三十年代的北平,虽然经历了“九一八”东三省沦陷的伤痛,但古城依然,文化气氛甚浓,教授的薪俸也高,可请车夫、厨子、保姆等,知识分子小圈子的聚餐与聚会现象相当普遍,这种聚会有的是吃饭、有的是聊天,有的是商量如何郊游之类,像冰心在燕京大学有“星期五叙餐会”,慈慧殿3号有“读诗会”,来今雨轩有茶会等,只是各自的叫法不一。冰心从聚会中看出了教授、哲学家、政治家、艺术家、诗人们,在国难日重的情景下,依然那么空虚度日、无聊无求,便是有感而发了。于是,小说的构成元素是从北平聚会、沙龙中,杂取种种,合成一处,比如描写客厅中墙上的照片,便是取自陆小曼,但小说也仅是用了陆小曼客厅的照片元素,作品的描写并不限于这个客厅。场景如此,人物亦然。

但是,冰心的小说在虚构的同时,却使用了几个重要的元素,这就给对号入座者提供了“依据”,也给后人造成了误读。这几个重要的元素是:“太太的客厅”这个名词,京城聚会处不少,但用“太太客厅”这个词作为聚会或沙龙的名称,却是有特指的可能。有文字称,那时京城的知识界,无人不知“太太客厅”,那就是林徽因北总布胡同的客厅。冰心可能是考虑到小说讽刺语言的基调,以一个佣人的口吻炫耀着我们的太太,讲述着我们太太客厅的故事,只有用这个叙述角度与口吻,才与作者的构思相协调,但这个称谓,却造成了某些特指,由于这个特指,作品中的所有讽刺与调侃、暧昧含情与大方离去,都与“太太”有了关系了。“太太客厅”描写的人物,科学家、哲学教授、文学教授、政治家、诗人等,也与现实中的人物容易形成对应,尤其是诗人,那见面时的描写:“诗人微着身,捧着我们太太指尖,轻轻的亲了一下,说:‘太太,无论哪时看见你,都如同一片光明的云彩……’我们的太太微微的一笑,抽出手来,又和后面一位文学教授把握。”是很容易让人认出这个诗人就是徐志摩,不仅是举动,“那一片光明的云彩”,也容易让人联想到徐志摩的情诗《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的意象。再就是太太女儿的名字,冰心顺手便用了“彬彬”,也是犯下一忌,因为林徽因的女儿“再冰”,平日也被唤做“冰冰”。好了,一个作品中埋下了这么一些的“危险”元素,麻烦是免不了的。“以发表小说公开讥讽‘太太’,孤傲气盛的林徽因绝对不堪,‘结怨’之深势在必然,而且波及到后代。”(陈学勇《林徽因与冰心——答王炳根先生》)。

作者简介

冰心(1900年10月5日-1999年2月28日),女,原名谢婉莹,福建长乐人 ,中国民主促进会民进)成员。中国诗人,现代作家、翻译家、儿童文学作家、社会活动家散文家。笔名冰心取自“一片冰心在玉壶”。

1919年8月的《晨报》上,冰心发表了第一篇散文《二十一日听审的感想》和第一篇小说《两个家庭》。1923年出国留学前后,开始陆续发表总名为《寄小读者》的通讯散文,成为中国儿童文学的奠基之作。1946年在日本被东京大学聘为第一位外籍女教授,讲授“中国新文学”课程,于1951年返回中国。

1999年2月28日21时12分冰心在北京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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